实在太困了

在梦里

《灰塔笔记》甜品站


我叫艾伦·卡斯特。



阿诺德给的烟果然足够呛人,我靠在窗边把烟吹向窗外,等待它飘向天空变成云朵,然后一起形成记忆中剑桥湛蓝的天空。可是烟散了,风走了,一切如旧,记忆中剑桥的天空没有出现。


能做的只有等待,在我看来这座塔最清冷的顶端,只有群鸟肯靠近关押危险人物的地方。日记本还在桌子上,只剩下几页,本来思考着让安德蒙再带来一本,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。



英方要求我“意外死亡”,安德蒙努力说服英方只让我失去记忆,方式就是阿诺德最熟悉的切除手术。多么讽刺,那是用在间谍和背叛者身上的刑罚,我绝望的望向安德蒙时只得到一句结论,


“你必须进行手术,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”。




到那时没有人再需要一个日记本来度过漫长的时光,我坐在椅子上仰视他碧色的眼睛,无声重复那句曾说过无数次的话:不,亲爱的,我的安德蒙不会这么做。可他平静的样子一如那句路上小心,好像在安慰没关系的同时让我心头一悸。我试图停止身体与心理上的反抗,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,哪怕不学数学的人都清楚。甚至连绝望都索然无味,原来连情绪都变成了奢侈品,或许现在的艾伦已经不是那个充满希望的活泼少年,而是沦为二战中一位英国功臣生活的调剂品。安德蒙五官中只有嘴角在上扬的那个笑容,道出我唯一选择的样子,让我依稀想起午后苹果树下微笑着单手插袋的爱人,他的肩上落满粉红色的苹果花瓣,也想起了我就在那个时候发现,他的眼睛是如此美丽的碧色。


可那都没用了,就在这瞬间,在他下达命令的瞬间,我的九等爱情彻底结束了。



同样只能等待。

安德蒙的效率很高,留给我的时间不多,所以我将视线转向桌面,拿起笔打算把没剩几页的日记本写满,几度犹豫又合上笔盖,阖眼回忆最该记录的内容和所谓遗言。我发觉精彩的部分从剑桥开始,而自那开始的寥寥几年,我把一半都给了安德蒙,另一半献给了不列颠,最平静美好的日子反而是给埃德加做模特的一小段时间。



那都基于和平。



而现在,战争带走了我的爱人,带走了国家对我的信任,带走了我的父亲母亲,也带走了我的画家,连阿诺德都要去逼迫,最后终于轮到了我。幸存的可怜人在街上举旗呐喊不列颠万岁,救了一座城市的解密员在监狱里等待审判,审判他的爱人一边抱歉,一边说着多么爱他。


我能做的大概只有缅怀,尚且写下精彩绝伦的部分。


“……我们坐在对方对面解得密码很有趣,他教我钢琴曲的旋律无比优美,带我吃的战争时期的珍贵午餐非常美味,对我说的情话都很好听……”


我把能记起一切关于安德蒙的事都写了上去。


“……他曾劝我远离他,我不理解,结果我们同时陷入爱情,那是如安德蒙般冷静机敏的人都无法躲开的神奇魔力。后来战争爆发,我终于见识到它的厉害,安德蒙无法让我明白的事情它轻易就教会了我。”



也把战争告诉我的道理都写了进去。

比如,于战争时代相爱,那是一切痛苦与罪恶的开端。

再比如,同政治谈信任。


站在终点回头看,这就是平静如水又跌宕起伏的一生吧,我在写日记的过程中倒数生命,所谓封锁记忆,那等同于杀死一个人。而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,杀死我的是所爱的不列颠,还是那个已经把我的感情消磨殆尽的高等军官安德蒙。我只明白我将忘记经历的一切,而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会灌输他想让我记住的东西,到那时,死去的我和获得新生的我脑海中的内容,就只剩一样东西是相同的:


我叫艾伦·卡斯特。



我依旧等待着,等待着死神接近这个房间,实际也谈不上无聊,甚至还在想象安德蒙会怎样欺骗以后的我说我们是恋爱关系,因为在这座灰色瞭望塔里“等待”不过是一部分习惯了的生活内容。



日记恰好写到最后一页。

正好,听,外面有脚步声接近了。




“我只想告诉看到这本笔记的人,作者叫艾伦·卡斯特,死于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之后,他怀念剑桥湛蓝的天空,还有图书馆外苹果树下弯起眼睛微笑的爱人。他将抛弃所有记忆重生,但是并不幸福。”*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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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来源原著

正文完,因为很喜欢小医生所以下面是一点点脑洞后续。





手术灯的光线是很刺眼的,我曾经见过阿诺德满手是血走出手术室的样子,这是他唯一一次把工作展现在我面前,只因为工作对象是我。阿诺德伪装的很好,除了眼底可怕而绝望的感觉,他看起来就是个笑着安慰病人到几近冷酷的医生。



我感到麻醉剂起了效果,生命只剩几个小时了,阿诺德是我人生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,也将成为另一人生中第一个见到的人,昏迷前的我早已对一切无感,却只觉得把我的灵魂交给上帝的阿诺德终于露出悲切的表情,他那肃穆庄严的神情仿佛在为我唱最后一支安魂曲。



再见,阿诺德。我在心里向他告别,我就要忘记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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